核心設定

 


   一八九五年,臺灣被清廷割讓給日本。雖然這對日本來說是場勝利,但對於得到臺灣,日本國內卻未必這麼開心,因為日本缺乏殖民國家的資本,所以臺灣就變得有點是燙手山芋,當時日本國內甚至有將臺灣賣給其他國家的聲音。

  但對日本政府來說,都已經戰勝簽約得到了臺灣,將它賣掉,面子多少有點掛不住,加上如果能成功殖民臺灣,就證明日本可以是一個殖民國家,這也意味著日本在國際上是一個有實力的國家。為了日本的國際地位,並說服日本國民,殖民臺灣非成功不可。

  為了達到這個目的,日本政府決定借助妖怪的力量。

  他們請了一批高僧,降伏了日本的大妖狐「言語道斷」,並將牠送到臺灣,封印在臺北結界中。臺北結界是日本的高僧所設,一方面限制言語道斷不得離開結界,另一方面則培養、增幅言語道斷的妖氣。從言語道斷的妖氣中,能在臺灣本島上產生出日本妖怪,而妖怪──不,應該說信仰──則是文化的一大要素。

  在社會上,日本人推倒廟宇,介入宗教,建立神社,讓臺灣人參拜日本神明。私底下,則利用言語道斷產生日本妖怪,讓牠們混入人類社會,以牠們的妖力來改變臺灣人的國家認同。無論言語道斷自己有沒有這樣的想法,只要臺北結界存在一天,這個機制就會繼續運作下去。

  但臺北結界是無法打破的。長久以來與言語道斷共存,使它與言語道斷互為表裡,只有言語道斷死去,臺北結界才會崩潰。

  另一方面,臺灣本土的神明與妖怪則感受到強烈的壓力。隨著日本人用政治力量和妖怪力量打壓,他們的生存空間也隨之減少。相信神明與妖怪的人類要是減少的話,他們的力量也會隨之變弱,所以為了自身的生存,他們決定與日本妖怪作戰。

  本來臺灣的神明與妖怪,在數量上有壓倒性的優勢,但日本妖怪受到言語道斷的妖力吸引,形成了一個極為團結、有如黑道般階層分明的組織,相較之下,臺灣方的反抗勢力則相當鬆散,缺乏凝聚力,因此始終無法有效地打擊日本妖怪。

  然而雙方的矛盾與衝突越來越嚴重,終於在昭和二十五年來到一個高峰──



   臺北結界是用來封印言語道斷的。然而,用來維持這個結界的力量來源,卻是言語道斷的妖力。換言之,這結界本身呈現出某種矛盾。只要言語道斷消失,結界就會消失;只要結界消失,言語道斷就可以離開結界,重獲自由,但因為言語道斷自身存在使得結界存在,使牠無法離開結界,這個結界讓言語道斷成為自身的枷鎖。

  之所以會設計成這樣,是因為這個結界非同一般。它不是抑制言語道斷的妖力,反而是增強其妖力,或是說,使言語道斷的「理」與「氣」周流遍布於結界之中。

  無論是神仙、妖怪,皆具有「氣」、「理」、「業」三個層面。其中「理」的部分,與妖怪產生的原因息息相關,因此當結界增加了言語道斷的妖氣,使牠的理周流遍布,結界內便成了誕生日本妖怪的最佳溫床。

  幾十年間,臺北結界內產生新的妖怪的速度,甚至遠勝日本內地,這就是臺北結界的作用。

  妖怪是無形的。

  換言之,能夠輕鬆存在於「隙間」,包括人心的空隙。本來有著空隙的臺北州,因為臺北結界而被言語道斷的力量所注滿。隨著產生的日本妖怪越來越多,居民也越來越理所當然地認同自己是大日本帝國的皇民。

  這與言語道斷的意志無關,無論言語道斷怎麼想,這個結界的設計必然產生這樣的結果。這是利用妖怪達成的文化移植。

  言語道斷絕對無法離開臺北結界。

  除非牠被消滅,不然臺北結界不會消失。

  換言之,牠便是臺北結界自身。

  因為言語道斷強大的妖力,無論是在本島誕生的日本妖怪,或隨言語道斷一同前來的內地妖怪,全都服從於牠。尤其前者更是如此。對牠們來說,言語道斷是相當於母親一樣的存在。臺北結界的增幅,更是加強了這種影響力。

  日本妖怪勢力的團結,更是加速牠們消滅異己。即使這一切都與言語道斷的意志無關。



  無論是神明或妖怪,皆有「理」、「氣」、「業」三個層面,而其中「業」的部分,則是神明與妖怪最大的不同。以下便對三者進行說明。

  氣是一種具物質化潛能的非物質性材質,周流天地之間。一般來說是中性的,但在神明或妖怪產生後,隨著各自的「理」不同,會有著不同的性質與氣味。為超自然存在的主要構成物,隨著超自然存在具有意識,氣便能實體化而具物質性。

  就算超自然存在能實體化而具物質性,他們的氣也是遠遠滿溢出實體外的。可以說超自然存在是以一個中心點向外擴散,越外圍氣就越稀薄,而淡到一定程度,就是非物質與物質的變換水平線,因此靈能者往往能在一定距離外就感受到超自然存在的妖氣或仙氣。

  對這種氣聚成實體的現象,部分當代妖怪研究者稱之為「物質水平」(Physical Horizon)。當超自然存在死亡後(譬如說氣形成的實體受到強烈衝擊,使得理無法維持,氣在瞬間失去理的凝聚作用而散去),氣會消散回到天地之間,成為原先中性的材質。

  超自然存在的力量運作範圍,往往也與氣的籠罩範圍有關。

  理是超自然存在為何是超自然存在的原因,同時也是超自然存在的行動法則。

  以妖怪來說,妖怪為何能成為妖怪,其原因有千百種。譬如說,一個人懷著強烈的怨念而死,而這份怨念最終誕生出了妖怪,那這個怨恨作祟就成了妖怪的「理」,而且以後也會以怨恨作祟為主要行動法則存在下。大部分的情況下,超自然存在的「理」是不會改變的,以人類作為譬喻的話,那是類似人格核心的東西,如果改變了理,那就會改變人格核心,引發類似失憶之類的種種「類人格障害」。

  形成理的原因很多。以神明來說,多半來自信徒的祭拜或口耳相傳的傳奇故事。妖怪的形成方式,相較之下更加多元。譬如說,對自然現象進行的超自然詮釋,就有可能因為文化信念成形塑出某種理,進一步形成妖怪,甚至連修道人的雜念,都可能形成妖怪。

  妖怪與神明多半在「理」上就有不同,因為神明因信仰而生,妖怪則無,但隨著有無信仰,神明可能墮為妖怪,妖怪可能升為神明,因此理並不是兩者最大的差異。

  如果說「理」和「氣」是一種結構性的說明,那「業」便是時間性的。簡言之,理氣隨著時間運作而累積的東西,那就是業。

  「業」越強大,超自然存在的力量就越強。妖怪的業就像是通往無限下坡的滾球,越滾越快,威力越來越強,卻沒有轉彎的可能,也無法減速,因此年長的妖怪,雖然力量強大,但理的運作太過單向、單一,往往非常頑固,或因失去多變性而瘋狂。

  年長的妖怪因強大而難以消滅,卻往往毀於瘋狂所造成的自滅。

  神明的業卻與妖怪不同。神明的業是與信徒的業纏繞在一起的,因為信徒對神明有所求,所以神明的工作就是將信徒們千絲萬縷的業給理清,讓它們彼此影響、彼此調和,來實現各自的願望。

  因此神明的業與力量,基本上取決於信徒的多寡,同時也因為自身的業與信徒纏繞,不會向妖怪那樣過份單一而瘋狂。

  值得一提的是,在妖怪身上累積的時間,全都被刻在「業」上,所以妖怪不會忘掉任何事。但神明因為常常處理彼此衝突的「業」之線,所以有可能失憶。